回过头来再讲讲司炉工的情形:他们一共是四个,也始终是戴着朝帽,套着朝靴,穿着太监的服装。司炉工甲是负责照管炉火的人。司炉工乙却无所事事地闲着,一直到司炉工甲需要休息的时候,才由他顶替上去。司炉工丙的工作,是把后面煤水车上的煤铲到前面来,使司炉工甲可以方便地取来加到炉子里去。司炉工丁站在煤水车煤堆的上面,协助司炉工丙的工作,他用一柄短短的小铲,把高高堆着的煤铲到下面来,使司炉工丙不费什么力气,就可以把煤输送给司炉工甲。司炉工丁所处的地位是最尴尬的:他既不能站着,又不能坐着;如果站着,因煤堆太高,车子一颠簸,就有跌下去的危险。而坐着是违反太后命令的。他只有用半坐半站的蹲式,所以他感到很难受,他的动作很慢,做事效率不高,还要时刻注意着自己的安全,防备掉下车去。
车上一切的规范都依着宫中的仪式,这里似乎是流动的朝廷。实际上,在起程前,这些人肯定是受过几天特别训练的。但是那些工役都是愁眉苦脸的,很不习惯这种约束,因为在平时,他们也算是高常人一等,驾驶火车的时候是没有种种约束的。他们最感到别扭的,就是头上的朝帽和身上的锦袍;无论怎样辛苦都不准坐;还有无论碰到何种情况,绝对禁止鸣汽笛或者敲钟,怕会惊扰慈禧。所有这一切,后来也没有奏明给太后知道。